闲舟用符箓打开牢门,川止听见声响,抬了抬眼皮。
“你来给我陪葬么?”
末了,又扫了一眼云皎皎:“还带了个小的,我谢谢你。”
云皎皎怕他一会就死了,拿出顾明澈给她的灵丹妙药,塞进川止嘴里。
“听着,一会我们要把你押出去处决,你别露馅。”
她挥剑砍断川止手脚上的铁链,与闲舟一左一右架住他。
川止却不乐意:“你们走吧,别管我。”
永夜荒原遍地都是魔尊的眼线,他们逃不掉。
云皎皎身为修士,在荒原行走,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。
若是带上他,三个人都要栽在这里。
“废什么话,来都来了。”
不等川止反抗,云皎皎一记掌风劈在他后颈。
看着瞬间昏厥的川止,闲舟咽了咽口水,乖乖配合云皎皎,把川止往外拖去。
有魔尊的令牌,他们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,前方就是永夜荒原的边境。
云皎皎看着边境处乌泱泱一片人,心死了一半。
“师父,那个人好像在招手,让我们过去。”
距离太远,看不清长相。
但是那道身影散发出的威压,以及他身后的魔族大军,足以令人胆寒。
“皎皎,你带川止离开,我来掩护你们。”
“算了吧师父,凭你的实力,顶多绊他们一下。”
熵裁出鞘,云皎皎朝边境走去。
“师父,走。”
闲舟咬咬牙,跟上她:“罢了,要走一起走,要死一起死。”
“师父和川止在这,只会拖累我。”
“师父跑得快,我不必拖延太久,等你们逃脱,我自会想法子离开。”
云皎皎说话间,思索判官笔能不能打得过魔族大军。
闲舟想了想,决定把川止送出去再来接应云皎皎。
“务必撑住,等我回来。”
永夜荒原无法御剑,他便背起川止,朝无人阻挡的方向跑去。
玄煌长眸微眯,身上放射出冷冽的肃杀之气。
“追。”
二十人朝闲舟逃跑的方向追去,一道耀眼金光撕裂昏暗,挡住他们的去路。
云皎皎一夫当关,与他们缠斗。
好在这些人修为一般,很快就被她击败。
她还没喘口气,更多的魔族士兵朝这边涌来。
为了节省灵力和体力,她选择在敌军中穿梭躲闪攻击,不再出手。
反正她打败十个,还有一百个等着她,打败一百个,还有一千个等着她……
只要撑到闲舟逃出永夜荒原,她再找机会脱身即可。
云皎皎身形矫捷灵活,魔族大军被她耍得团团转。
她没有受到分毫损伤,魔族大军却不断误伤自己人。
“有意思,不愧是敢偷看本尊洗澡的女人。”
玄煌勾起唇角,飞至战场上方。
云皎皎见势不妙,拔腿就跑。
结果才跑出半步,一团黑雾就跟蚕茧似的将她裹住。
眼前只剩一片黑暗,耳朵又听不见。
她只觉双脚悬空,身体在快速移动。
片刻后,黑雾散开,她置身于一个花团锦簇的屋子里。
身穿红袍的男人斜倚在花椅上,像打量新奇物件一样看着她。
云皎皎知道他是魔尊玄煌,方才她撞见他在洗澡,才得以偷了令牌。
玄煌衣襟微敞,露出白皙却结实的胸膛。
“你不解释一下么?”
云皎皎真诚发问:“我耳朵聋了,能传音么?”
玄煌传音再问了一遍。
云皎皎“扑通”跪下,嚎啕大哭:“魔尊饶命!都是我师父逼我的,若我不配合他解救川止,他就要废了我。”
“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,什么都不知道,魔尊英明神武,气度不凡,一查便知我所言不假。”
玄煌杀她,比杀小鸡崽子还容易,她只能示弱。
“对了,我师父是天衡宗长老之一,名号鹤清。”
她挤出泪水,哭得楚楚可怜。
“……”玄煌怀疑自己没睡醒。
眼前这个柔弱哭泣的女人,真是方才那个偷令牌救川止杀魔军一气呵成的女人?
“我让你解释为何偷看本尊洗澡?”
啊,还有这种事?
一般没做过的事,云皎皎不会认,但现在不能当做一般情况来处理。
“我该死!被鹤清师父逼着去偷令牌,惊鸿一瞥,被魔尊的天人之姿惊艳,故而没忍住多看了一眼。”
“能在死前窥见魔尊的无双风采,我死而无憾,但凭魔尊处置。”
云皎皎闭上双眼,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。
根据她的观察,玄煌是个臭美的骚包,这种人也许……,应该……,大概很好哄吧……
“这么说来,你偷看本尊洗澡,是仰慕本尊?”
“正是!”
云皎皎言之凿凿,眼神真挚,还对着玄煌舔了舔唇。
玄煌扯了扯衣襟,遮住胸膛。
就在云皎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,门外传来声音。
“回魔尊,有人接应掩护川止与劫狱之人,属下无能,没有留下他们。”
玄煌脸色骤然阴冷,直勾勾地盯着云皎皎。
“你说该如何是好?”
云皎皎认真思索后,道:“依我的意思,就该打上天衡宗,让他们交出鹤清。”
“你就不怕牵涉宗门?”
“鹤清从未将我当人,除了我,他还有六个弟子,偏选我来送死,从前在宗门更是……”
云皎皎叹了口气,黯然神伤。
“是他欺我在先,我为何要顾及师门情谊?”
“若是魔尊决定打上天衡宗,我愿意为魔尊带路。”
玄煌没有说话,视线始终钉在云皎皎身上。
冷汗浸湿云皎皎的里衣,如果玄煌要杀她,她的全部希望便寄托在判官笔身上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玄煌终于缓缓开口。
“川止多年来一直偷采矿石贩卖给你们修士,本尊自要杀了他以儆效尤,不过并不急在一时。”
“这样吧,你先留在永夜荒原伺候本尊,等哪天本尊找到川止的下落,我们再打上天衡宗也不迟。”
云皎皎讶然:“伺候?”
她不明白玄煌口中的伺候,是哪种伺候。
玄煌冷下脸:“嗯?不愿意?方才不还说仰慕本尊?”
“自然愿意!我是高兴过头了,能伺候魔尊,是我修来的福气。”
除了生死,再无大事,云皎皎如此安慰自己。